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荆楚关系问题新探

发布时间:2016-08-18 来源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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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从楚蛮到荆蛮

依据殷墟甲骨文中的资料,我们已知商代时有“楚”无“荆”,只有楚蛮而无荆蛮,更谈不上楚国或荆国。到西周初年时,仍是有“楚”无“荆”。周原甲骨的年代为周初,其中有二例“楚子”:曰今秋楚子来告父后哉。
    其微、楚□氒,师氏受。这二例“楚”,学术界一般认为系指周代之芈姓楚国。《楚世家》记楚立国曰:“熊绎当周成王之时,举文、武勤劳之后嗣,而封熊绎于楚蛮,封以子男之田,姓羋氏,居丹阳。”以周原甲骨与《史记》互证,可知周初之时,仍是有“楚”无“荆”,只有从商代延续下来的楚蛮与新建之楚国,并无荆蛮与荆国之称。
但殷墟甲骨的“楚”字与周原甲骨的“楚”字写法有异,殷墟甲骨中,“妇楚”之楚从林从,字形为,中原地名之楚从林或木又从,字形为,周原甲骨中的楚则是从林从足,字形为,与金文中的楚国之楚结构相同,王光镐据此认为“妇楚”之“楚”断非楚,而是“杞”,只有周原甲骨中的“楚”字才是楚国之楚。
    能敏锐地注意到三型“楚”字的差异,此乃学者的卓识,但由此而否定古文字学界的普遍看法,则恐不可取,这种字形的差异亦可能是有别的原因。周原甲骨中的“楚国”之“楚”与殷墟甲骨中的“妇楚”及“楚”地之“楚”字形有异,可能是为了区分字义的需要:就殷墟甲骨文而言,“妇楚”之楚与中原“楚”地之楚各有不同的含义,二者不可混为一谈,故用不同的字形来加以区分,到了熊绎封于楚蛮之地时,以楚名国,建国曰楚,这样一来,就是在原有的中原楚地、南方楚蛮之外,又有了一个新的含义:芈姓楚国。为了反映这个新的含义———指代芈姓楚国并与中原楚地、南方楚蛮相区别,就需要有一个字形不同的新字,于是出现了周原甲骨中的从足之“楚”。王光镐早年即指出:“‘足’楚最早见于周原卜辞,似应出于周人的创造,它应是特为代指当时的芈姓楚国应运而生的”。这种情形应该说是符合文字发展规律的,随着字义的扩展,字形也随之发生变化。
    到周昭王时代,金文中开始出现“荆”字,目前最早的“荆”字出自昭王时的铜器《鼒簋》。昭王时最重要的事件是南征江汉地区,南征的对象是“楚”或“荆”,金文中对此记载颇多:
   《令簋》:唯王于伐楚伯,在炎。《馭簋》:馭從王南征,伐楚荆,有得,用作父戊寶尊彜。《過伯簋》:過伯從王伐反荆,孚金,用作宗室寶尊彜。《鴻叔簋》:唯九月,鴻叔從王員征楚荆,在成
周,讠妾作寶簋。《鼒簋》:鼒從王伐荆,孚,用作簋。《墙盘》:宏鲁昭王,廣能攴 楚荆,唯寏南行。

上述诸器,除《墙盘》外,学界一般认为系昭王时器,所记诸事与周昭王南征有关。由这些金文材料中可知,对于昭王南征的对象,金文中或言“伐楚”,或言“伐荆”、“伐反荆”,或楚荆并用曰“伐楚荆”。对于这些楚或荆、荆楚、楚荆,学界的流行看法一般认为是指芈姓楚国,此言有误。按昭王南征的区域均在汉水以东地区,汉东地区在西周时期与芈姓楚国无关,且西周早期时楚国尚为弱小之国,不可能是昭王尽起六师征伐的对象,早期的楚国贫弱至极,也不可能有贵金属供昭王掠夺,可见昭王南征的对象并不是通常认为的芈姓楚国,而应是汉东地区的土著民族,这些土著民族可能就是史籍中记载的楚蛮(或称荆蛮)。
    由此看来,以“荆”字指称南国江汉地区的土著居民,乃至楚荆并用、互用,始于周昭王时,其事可能与昭王南征有某种内在的联系。
如果昭王南征的对象并不是楚国,而是商周时期居住在江汉地区的楚蛮民族,于是昭王南征楚蛮就产生了一个很复杂的问题,即楚国与楚蛮如何区分?西周初年,周人可能是用不同的字形来区分楚国与楚蛮的:在周原甲骨中有专指楚国的“楚子”之“楚”,殷墟甲骨中有专指楚蛮的“妇楚”之“楚”,这两个“楚”字的写法是不一样的。但这种用字形来区分字义的做法到了昭王时代发生了变化,由于楚国是周的封国,周楚之间有密切的关系,于是本来专指楚国的从足之“楚”字就流行开来,结果,原来专指楚国的从足之“楚”字,就从专指楚国变成了兼指楚国与楚蛮。昭王时的铜器铭文中,《馭簋》中有“伐楚荆”,《鴻叔簋》中有“征楚荆”,其楚字字形都是一样的,均从足从林,与金文中的楚国之“楚”完全一致,学者一致认为,这几篇金文应与昭王南征有关。而昭王南征的对象并不是楚国,而是楚蛮。由此可见,到昭王时代,周人已习用从足之楚字来兼指楚国与楚蛮。在南方无事的情况下,这样做或许并无不妥,但到昭王大举南征楚蛮时,原来隐藏着的问题暴露出来,西周史官就会吃惊地发现,他们需要区分楚国与楚蛮:楚国是周的封国,楚蛮却是周朝的征伐对象,可是一个“楚”字下来到底是伐楚国还是伐楚蛮呢?对于文书系统来说,这可是个大问题。如果周昭王南征对象确为楚蛮的话,那么,昭王南征就必然使得楚国与楚蛮相混的问题浮出水面,由此导致西周史官采取措施区分楚国与楚蛮,就是一个合乎逻辑的发展。
    上述金文资料还表明,昭王南征时才出现“荆”的称呼,始用“荆”字来指称南国江汉地区的居民。上引金文中,言“伐楚”者仅有《令簋》一例,言“伐楚荆”者有《馭簋》、《鴻叔簋》和《墙盘》三例,单言“荆”者有《過伯簋》、《鼒簋》二例。由此可知,昭王时代,周人虽然开始用“荆”字来指称南方居民,但仍然沿用自商代流传下来的“楚”字用指南方居民,只是此“楚”字改成了周原甲骨文中的从足之楚字,或“楚荆”二字并用,似乎周人对南方居民的称呼有一个从“楚”到“楚荆”再到“荆”的发展过程。
    由此可见,用“荆”字指称楚蛮是周人区分楚国与楚蛮的结果,自“荆”字出现以后,“荆”遂成为周人称呼楚蛮的专名。古文献中(此处古文献指直接文献)荆蛮一词则最早见于《诗经•小雅•采芑》:“蠢尔蛮荆,大邦为讐”,蛮荆即荆蛮,按《采芑》一诗作于周宣王时,系周人歌咏宣王时大臣方叔南征荆蛮之作。以《诗经•采芑》与金文中“伐楚荆”、“伐荆”、“伐反荆”互证,可知周人自昭王时开始以“荆”代“楚”称呼南方的楚蛮居民,到宣王时便只有荆蛮而无楚蛮,以后中原文献在称呼长江中游的原楚蛮居民时,“荆”越来越流行,《国语•晋语》云“楚为荆蛮”,《吕氏春秋》则云“周昭王亲将征荆蛮”,这样,楚蛮就在传世文献中变成了荆蛮。再往后,荆蛮一词扩大化,《史记》卷31《吴太伯世家》(并见《周本纪》)记太伯、仲雍奔吴云:“于是太伯、仲雍乃奔荆蛮,文身断发,示不可用,以避季历”,班固《地理志》:“荆蛮之吴子寿梦盛大称王”,连长江下游地区的居民亦被称为荆蛮,“荆蛮”一词更进一步演变成了中原人对南方居民的通用称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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